川粉必读：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两害相较取其轻
如果你能想象“岳父母”与“亲父母”之间吵架的滋味，你就能体会生活在美国的华人当下的纠结与痛苦。
须知，中美之间发生的不是“小吵闹”，而是一场旷日持久的“史诗级冲突”。
在这场剧烈的冲突面前，美国华裔群体不得不面临一个个艰难的选择：
• 是否与中国划清界限，做一个坚定的“切割派”？
• 是支持对中国极限施压的“商人特朗普”还是宣称要联欧制华的“sleepy拜登”？
• 如何面对家庭成员之间对特朗普style引发的撕裂与对立？
诚然，大部分华人都希望两国修好，但这似乎成为飘渺的理想。对于大多数华裔而言，没有“轻松的抉择”，只能“两害相较取其轻”。也有很多华裔陷入不知所措、后悔、痛苦的情绪之中。
天真的“切割派”
生活在国内的民众或许很难理解，美国华裔竟然有不少“切割派”。我们来看些具体的事例：
• 美国 2020 年人口普查开始后，一些华人呼吁在在“族裔”一栏不要选“华人”，而要选择“Other Asian”（其他亚裔），或者手写“香港人”、 “台湾人”，甚至尘封在历史中的“满洲人”。
• 一些之前经常组织留学生创业比赛并为获奖项目与中国投资人对接的美国华人机构已处于半休眠状态。
• 一些在华人同乡会、商会和留学生组织任职的人开始辞职。
• 特朗普封杀微信，虽令华人群体愤怒，但也有不少华人为“微信禁令”叫好。白宫请愿网站“We the People”上一条 7 月 14 日开通的反对禁微信的请愿收到了 6 万多签名，而一条 8 月 9 日开通的支持禁微信的请愿却收到了超过 10 万签名。甚至有人说“最该封的就是微信”、“在美国的华人和中国没有了联系，只会过得更好。”
之所以会出现“切割派”，有以下几种原因：
• 新冠疫情爆发后，美国对中国负面情绪上升，针对华人歧视攻击事件增多。4 月 5 日晚，纽约一华裔女子出门倒垃圾时在家门口遭一白人男子泼腐蚀性液体，多处二级烧伤。梧桐一叶，天下知秋。这世界已被疫情改变。
• 很多人担心：新一轮排华即将开始。历史似乎总爱开玩笑：1882 年美国总统艾伦·阿瑟批准《排华法案》，期间美国发生了一系列的针对华人的惨案，在石泉案中有 28 名华人被杀，15 人受重伤，大批华人被赶出家园，损失不计其数。2011 年和 2012 年美国两院才姗姗来迟分别通过了对当年《排华法案》的“道歉决议案”。如今美国反华情绪与日俱增，没人敢保证历史不会重演。
△华裔劳工
• 一些初中或更小就来到美国的中国留学生，对中国文化语言缺乏深厚感情，“切割”的痛感较低。
• 美国主流社会对中国的负面看法，导致华裔不愿意谈论中国。
• 一些华裔在意识形态上不喜欢中国体制。
• 实用主义价值观：一些华裔非常现实主义，认为发财大于“祖国感情”。晋滇宏的观点很有代表性，“华人在美国教育程度、平均收入都很高，并没有受到系统性歧视，但很多中国人没有融入美国，还是把根放在中国，思想跟美国人格格不入。如果华人争点气，我们在美国的日子就会更好，获得更多机会，取得更大成功。”
其实，这种“切割派”是很天真的：美国社会对少数族裔一贯“以貌取人”。很多华人对“切割派”嗤之以鼻：
• 你是中国人，一觉醒来照照镜子还是中国人。怎么切割？
纽约市立大学亚裔研究所所长梅邓妙兰说：
• 我小时候曾对我爸爸说，我是美国人。我爸摇摇头说，你照照镜子就知道了，你是中国人。所以，我小时候就知道这个社会不可能把我当作本土美国人看待，当有人跟我说，回你自己的国家去，我就知道我永远都只是华人。
△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受够了特朗普
经过四年的折腾，越来越多的华裔，开始对特朗普产生怀疑、警惕甚至反感。
• 特朗普不时采用“中国病毒”、“功夫流感”的说法，对华人群体的抗议充耳不闻。总统还对一名美籍华人记者的提问以“去问中国”作答。
• 如果特朗普限制微信的意图得以实现，一些美国华裔移民将与中国的亲人“失联”。
• 特朗普一系列的骚操作，加剧了新冠疫情，导致人心惶惶，这与中国国内迅速扑灭疫情形成了强烈反差：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 特朗普习惯于撕裂社会，不断在移民、留学生政策方面兴风作浪，导致了预期紊乱。
• 民主党初选中出现了史上首个华裔候选人杨安泽（Andrew Yang），提升了民主党在华裔选民中的好感。
2020旧金山大火
被撕裂的华裔家庭
特朗普撕裂的不仅是美国社会，还有华人家庭。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代沟。有一个调侃的说法：年轻时不挺民主党，是良心有问题；年纪大了还挺民主党，是智商有问题。很多华裔家庭成员，因为特朗普而相互争吵甚至反目。
• 2018 年亚裔美国人选民调查指出，只有 24% 的 18~34 岁的人认同特朗普在过去两年的工作，但是这个比例在 35~49 岁和 50~64 岁的人中间分别为 42% 和 48%。
代沟的出现，源于世界观和价值观的差异。特朗普的出现，犹如放大镜，把这些差异统统暴露出来：
• 年轻一代的子女注重价值观，更支持少数族裔权益，更反对特朗普对传统价值观的破坏。
• 父母一代的华裔，眼里只有金钱，习惯从经济利益角度看问题，厌烦“政治正确”。
以下这对华裔父女的争吵非常具有代表性：
• 父亲：1）我对她严厉，是希望她能够快点成熟起来。上街游行并不能让我们华裔的生活好起来。相反，华人本身遵纪守法，努力勤奋，注重教育，注重理财投资的这些理念，和共和党的理念是完全相符合的。2）特朗普把之前承诺选民的事情都做到了。这个总统是真的愿意为老百姓做实事。3）他是能够把美国经济搞上去的总统。他一上任，公司所得税从 35% 减少到 21%，个人所得税也下降了 3%~4%。我每年都能节省几万块钱，我的股票市值，在这四年里，翻了一倍都不止。即使民主党一直攻击特朗普抗疫不力，但股票依然一路飞涨。4）民主党太左了，他们就想多收税，把我们这些亚裔的钱拿去救济墨西哥裔、黑人、非法移民。那些人有手有脚，但是不用工作，就能得到免费的食物、免费的医疗保险。民主党一直在推行的加州教育平权法案，打着帮助少数族裔的旗帜，却损害了华裔的利益。5）我反对奥巴马任期通过的同性恋婚姻政策和“跨性别厕所令”。如果你是同性恋，那也不应该大张旗鼓地秀恩爱、结婚。6）女儿太年轻，不知道钱的重要性，等她要花钱了，要交税了，自然会选择特朗普。特朗普不是什么高尚的人，就是一个典型的商人，但是美国现在就需要一个像他这样的人来领导，帮助美国人民谋取利益。
△ 6 月 20 日俄克拉何马州塔尔萨市特朗普竞选集会。申请参加当天集会的达百万人之多，但到场只有不到 6200 人。其原因是年轻网民鼓励“预订门票但不去参加”，“虚假门票”高达数十万张
• 女儿：1）爸爸张口闭口都是钱。世界上就没有比钱更重要的事了吗？2）小时候，我一直觉得他是一个特别善良的人，但当我和他开始谈论政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缺乏同情心和同理心。3）他对于有钱人极度推崇，并不在意对方的品德。他不支持同性恋和黑人。他还很讨厌媒体对于特朗普的攻击，觉得美国的媒体应该像中国的媒体一样，支持领导人的统治，而不是拿着一把放大镜，攻击总统的一言一行。4）他总是引用 Fox News 里面一些非常偏激的不符合事实的报道。而当我给他看《纽约时报》一些更公正客观的文章，他又会恼羞成怒，说我给他看的是‘假新闻’，是民主党伪造的。2018 年感恩节，我和他因为特朗普拘留非法移民儿童而大吵一架。整整一周，我们即使见面也不会和对方说话。
也有个别华裔，是怀着对中国的怨恨而来到美国。这些人的家庭陷入分裂是因为对待中国的态度：
• 姚敏四岁的时候，母亲从南京来美国留学。姚敏母亲说，“我当时在南京开了一家外贸公司，公司做得不错，但是很快就有工商局的人来查，生意一落千丈。我那时候 24 岁，决定离开中国。我坐上来美国的飞机的时候，希望自己一辈子都不用回中国。”她甚至替特朗普辩护道：“哪个总统在台上，都会是现在这个状况。让美国人出门戴口罩实在太难了。”
• 姚敏母亲甚至拒绝抗议特朗普政府针对国际留学生网上授课提出的签证政策。她的逻辑是：“我确实知道很多中国学生来美国大学读博士和博士后，然后还在国内的大学偷偷做兼职，这样的行为在哪里都不会被接受的。”
• 姚敏说，“其实，真正让我生气的并不是她的政治立场和我不同，而是她成为一个被自己内心的恨意支配着的人。和这样的人生活在一起，真的太压抑了。”
醒来吧
在 2016 年大选中，如果排除日韩，华裔竟然成为亚裔中最支持特朗普的群体。
2020年9月进行的最新民调显示：接受本次民调的306名华裔中，表示将投给拜登的占56%，20%的人表示将投给特朗普，23%的人表示不确定。华裔选民中还未决定为谁投票的比例在6类亚裔人群中排在首位。
笔者认为，“川粉”们大多比较短视、现实，对特朗普的“长期危害”缺乏基本的认识，没有历史大局观。川粉们的理由大多流于表面和自私的层面，例如：
• 特朗普很勤奋地工作，而且对子女的教育也很成功。特朗普有这么好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太合乎华人的理想了。
• 政治正确给美国带来了太多的躁动不安，而特朗普是一个勇敢站出来宣布反对政治正确的英雄。
• 一个在商业领域有成功经历的人有望给美国经济带来更多刺激政策。
• 特朗普总是如实表达自己的观点，从来不为拉选票而置美国人民的安全于不顾。
其实，这些川粉因为个人格局太小而“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在这些表象背后，华人必须认清两点“大是大非”：
• 特朗普本质上是一个白人种族主义者，一旦连任将进一步打击和歧视少数族裔（包括华裔）。
• “特朗普-蓬佩奥”组合，正在谋划把中美两国带入“文明冲突”的历史深渊。
首都医科大学校长饶毅是最早觉醒的“海归”，他在 2016 年就敏锐且深刻地指出：
• 我认为出现了认知的错位、感情的错投，出现大批的中国人要么认为无所谓，要么认为应该支持特朗普，为特朗普喝采，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无论他是什么政治观点，特朗普和他的主要支持者是明确的毫无疑问的种族主义者，从心底里恨死了中国人和华人，所以我们为他喝采，是我们感情的错位。
• 说平民就是特朗普代表这是一个误解。你得看清楚他是怎么忽悠一部分白人平民的。他帮的具体方法是什么？是为最富有的富人减税。所以支持的特朗普的人里面，最大的一个力量是美国最富有的人，这批人才是权贵。
• 共和党里面代表保守主义的这些人，从布什家族到肯尼迪家族，全是旗帜鲜明的实际是反对特朗普，因为特朗普不代表这个保守主义观念。特朗普代表的是流氓主义，而不是说保守主义。
• 关键的一个事情，他任命了一个种族主义者史蒂夫·班农。班农是一个赤裸裸的种族主义者，支持班农和支持特朗普的人，就有他们的一个朋友公开宣称，要让美国变成没有有色人种介入，变成白人的天堂。
• 特朗普甫一当选《纽约客》就一针见血指出：特朗普的胜利是美国的悲剧，是种族主义者的胜利。
我是这张图画中最不种族主义的人
• 中国人很多人是不 care，因为不知道什么是种族主义。种族主义和你自己努力是没关系的，你只要是中国人，他就从根本上看不起。少数民族在美国70%、60% 的反对特朗普，只有华人是 50% 反对特朗普，还有 47%、48% 支持特朗普。这就是第一代的中国移民没有搞清楚特朗普是一个从根本上反对你，不是可以帮助你，提高你的小孩的入学率，不是可以帮助你来提高华人地位的。种族主义的这批，他不会说支持有色人种的亚裔，反对黑人、西班牙裔。他反对的时候，可是一起反对的，中国华人在美籍华人里面有一批搞不懂，以为可以自己作为独特的少数民族，而趁机跟白人一起来排挤黑人和西班牙人，这从道德上有问题，从感觉上完全是判断失误。从道德上极端低下，从判断上极端愚蠢的一批顽固的华人，这批华人显的不得了的一批人。因为事实上这批人蠢，因为你支持共和党是没有问题的，你不能支持一个反对你的种族主义者，这是这一批华人的问题。他们全部搞错了，他们不懂。
• 我读了二三十年的美国历史，我对这个事情很了解，我认为一批这样不了解的人，居然去为种族主义喝采，我觉得这是个悲剧。
我们决不能忘记20世纪的人类悲剧：
• 早在1921年希特勒在演讲中就明确宣称“如果我掌权，我的第一项也是最重要的一项工作就是消灭犹太人。”然而，在希特勒攫取权力的过程中，“犹太全国联盟”竟然支持希特勒的新政府。希特勒上台之初，美国国务卿对美国犹太人领袖保证：德国对犹太人的迫害实际上已经结束。虽然很多犹太人选择了离开德国，但也有很多人不以为然：一个产生过歌德和贝多芬的民族会把犹太人怎么样呢？
别说没人提醒过你：
• 众议院多数党党鞭、南卡罗来纳州民主党众议员吉姆·克莱伯恩：我过去总想知道，德国人为何会允许希特勒存在并崛起？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渐渐明白了，这也就是我试图拉响警报的原因。我真的相信德国人也知道希特勒在撒谎。但是，不幸的是，在他们意识到这一点之前，他们已经没有了德国总理，而只剩下纳粹德国元首了。以前发生的任何事情都可能再次发生，美国人必须警惕。
• 拜登：特朗普的总统任期类似于上世纪30年代德国纳粹主义的崛起。我们正在为这个国家的灵魂而战，如果我们给特朗普八年的总统任期，他将彻底从根本上改变这个国家的性质。
• 奥巴马：想象一下我们所在的地方是二三十年代维也纳的一个宴会厅，精致的布置，到处充满了音乐、艺术和文学，科学在进步，那一切看上去好像是可以永恒的。然后就是6000万人的死亡。整个世界陷入混乱……
• 特朗普的前国防部长马蒂斯将军：特朗普是第一位不试图将美国人团结在一起，甚至不假装尝试的总统。我们必须拒绝嘲笑我们的宪法的当权者，并对其负责。在诺曼底入侵之前曾提醒美国军队：“纳粹摧毁我们的口号是“分裂并征服”。我们在美国的回答是“团结起来就有力量。””
川粉们真的应该听听Lady Gaga的劝世良言：
• 我们很早就知道特朗普总统失败了。他只提供了无知和偏见。自从他上任以来，我们就知道他是一个傻瓜、一个种族主义者。他助长了一个已经植根于种族主义和种族主义活动的气焰。是时候改变了……让人们深刻认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这是一个史诗般的悲剧，定义了我们的国家。我很伤心，我生气。我将用我所能找到的语言，尽可能以一种有效的、非暴力的方式来传达所需要改变的东西。
觉醒永远不会太迟。著名歌星泰勒·斯威夫特在纪录片《美国小姐》当中说：很后悔2016年选举的时候没有公开反对特朗普。泰勒·斯威夫特怒斥：
• 在你整个任职期间你一直在宣扬种族主义和白人至上主义，现在又要在威胁使用暴力之前假装道德优越感吗？’抗议开始，枪声就开始‘？？？我们会在11月让你落选的。
越来越多的华裔在觉醒。刘进原本鲜少关心政治，特朗普接掌白宫后，他开始如坐针毡。
• 红脖子们（南方白人保守主义者）认为美国是白人的，他们以前一直不敢说这种话。特朗普是政治素人，他敢说，人们就疯狂了。以前掩盖在下面的问题，都公开化了。
为了把特朗普选下去，他在今年申请了入籍美国。只要能让特朗普下台，“任何人我都支持，任何一个人都行。”
雪崩时没有无辜的雪花
11 月 3 日的选举是美国历史上最重要的选举，因为它将决定：
• 美国的历史走向
• 中美关系的历史走向
• 世界的走向
在这历史的十字路口，每一个华裔都应该清醒过来，摆脱自己的“小聪明”、“小算盘”，计利当为天下计。
请记住：
• 美国国务院政策规划办公室主任斯金纳在 2018 年明确说过：国务卿蓬佩奥的团队正基于与一个完全不同的文明作战的理念制定对华战略，这在美国历史上尚属首次。这是美国第一次面临一个强大的非高加索人种的竞争对手。
• 特朗普已经中止与中国内地及香港有关的所有富布莱特交流项目。
• 汤姆·科顿：中国学生可以来美国学习莎士比亚和《联邦党人文集》，但他们不需要向美国学习量子计算和人工智能。
△ 2013 年美国 ABC 电视台“吉米鸡毛秀”栏目，“儿童圆桌会议”主持人问道“我们欠中国 1.3 万亿美元债务，怎样才能还完”，一名 6 岁白人儿童语出惊人：“绕到地球另一边去，杀光中国人”。这一事件在华人圈引发愤怒和谴责
• 联邦调查局大约每 10 个小时就要启动一宗与中国有关的反情报案件。
△被 FBI 喝咖啡后自杀的天才华裔物理学家张首晟
是的，没有容易的选择。正如方方所写,“时代的一粒灰，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山。”
但必须记住：雪崩的时候，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 参考资料来源：
《纽约时报》，“美国大选前，这些华人家庭为何争吵不休”，2020 年 9 月 16 日。
《纽约时报》，“与中国划清界限——美国华人当中的切割派”，2020 年 9 月 9 日。
国是金融改革研究院院长
2014 年参加总理经济座谈会
70 后经济学家代表人物之一
著有《下一个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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